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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血涅槃

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 发布时间:2010年01月27日 点击数:

浴血涅槃

 

高二2  王皞

 

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,光明被太多的阴暗朦胧。当这些白雾散去,不再相信美好,而保留所谓的联系只是为掩饰自己薄而又薄的颜面。

 

月光慵懒地倾泻在路面上,无情、冷漠,纵使一地血迹斑斑。没有表情的路人往往返返,没有表情的车辆来来去去,构成了宁静的夜。不懂事的孩子才会跑来跑去,而年轻女郎只会捂着鼻子,没有人去关心甚至仅仅打听事件的经过。

 

他根本不是什么突出青年,成绩中等,身高中等,体重中等,连睫毛都不长不短。一滴水滴入大海,尚能融合,可落入沙漠却什么也不是。在大学里,他上不到顶,下不着地,没人和他说什么。

 

痛苦肆意地吞噬人的希望,燃尽心灵最后的薪草。

 

学校不能算是安分。晚间,随处可见的斗殴,麻雀看了都不挪窝了,就别提老师了。提了长棍,钉了耳环,一身黑衣的刺头正冲着两个成人勒索,黑暗让灯光把臂旁的“保安”映地更明显。没有人会有所奇怪,一缸浑水中再黑一些有什么不可?可奇怪的是,人没有了道德,丧失了情感,无视过往云烟,就是所谓的成熟了?

 

浑浑噩噩,普普通通,竟还活着,但只能称作生物意义上的生存,渐渐地,也酗酒,也抽烟,也打架,也旷课,纵然深恶痛绝,依旧沉沦。时光亵玩着他剩余的善良。有时身上钱不多了,换上破衣,面无愧色地直直地跪在路上,奢求有人上当。一个人走过去,莫无声息,两个,三个,似乎他不比空气厚多少,冷漠的现实让他不断怀疑自己是否催在。但总算,女孩轻轻走过,那空中翻腾缓缓下落的粉红,他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。一百!三天都不愁了。挥霍一空,依然跪下,无声无息的四周静得发寒。又是一张一百,抬头,还是她。几次下来,他有点奇怪,不知为何,也无从知晓。

 

无所事事地在校园里游荡,听说今天又有勒索了,他虽然不喜冒这险,却爱露个脸,寻求点刺激,撞上大运还能分到勺羹。迷迷糊糊地跟来,十多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围成一个圈,奸猾而猖獗,狞笑几声,弯弯手,扭扭脖。月光已乖乖地溜走,灯光也昏暗,没人会知晓这,就是知道,也听出耳垢。似乎不太顺利,女孩看起来柔弱,骨头里却倔强得很,老大甚是不爽,很远就听到指节摩擦的声响,脚也不耐烦地转着,头略微点了几下,用鄙夷并夹杂愤怒的表情扫视,方圆百里的蚂蚁也吓得停下迈出的脚。

 

老大打火机亮了亮,他眼前有了点光,只看见老大叼着香烟,拇指一抹鼻子,晃荡着走来。“你有钱不错,但这不是你家,是老子的地盘!”就着微弱的光,他模糊地辨认那张脸,四处瞧瞧,眼睛转来转去,畏畏缩缩地走到老大面前,小心地拍着他的肩,没反应。加重了点,换来结结实实的一拳,“找死啊!”他习惯了,忍痛站起来,小声道,“老大,这人我认识,放了她吧。”

 

“你?”老大转过身来,狐疑地打量他,抓抓下巴,掸掸烟灰,又将烟头重重摔下,使劲踩了几脚。“走!”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后,月光才胆战心惊地从云雾里钻出来。

 

他显然不自然,毕竟被揭穿了真相,而她只道声谢谢,匆匆走开。他似乎有点疑惑,并不满意于这简短的对话,追上挡在她身前问:“为什么每次都给我钱?”“一眼就能看穿,但我还是毫无保留地相信别人。”不容任何回答,径直走开,没有逗留。

 

多少年了,平庸的他并不好过。想认真学习,请教问题总被对方轻蔑的表情刺伤。总认为自己是异物,否则怎么连妈妈都对他避而远之。也曾熬夜过,数九还是三伏始终挑灯,上课瞌睡时,说出这个理由,却被笑声湮灭。声声笑如把把刀,还又不一刀了绝,而是凌迟,并一次又一次抹上盐屑。他放弃了上进,想成为不折不扣的不良青年,第一次看到上百来人互相打斗时他却抖了,旁人扔来把刀,他手颤得拿不动刀,恐惧的表情肆意蔓延,晚间的凉风那么可怖。别人不满的叫唤,“打不打,多你一不多,少你一个不少!”他满脸怯意,在讥笑和嘲讽中慌乱离开。

 

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并不孤单,而周围的繁华与你无关时,温暖的问候与你无关时,你才真正坠入冰洞,血液立刻凝固,冰凌的刺冷酷地割破血管,冻僵之前保留下苦涩的泪水,化成两道霜,四周的寒风将你包裹,无穷的寂寞敲响丧钟。

 

世界如此冷漠,“3.14”藏独龌龊的笑容,汶川大地震后外国阴暗的讥讽,金融危机中恶毒的咒骂,邪恶掩盖了美好。于是他不再相信美好,行尸走肉般活着,仅仅是生物意义上的活着,畜生般挪过一天。爱随沙漏般渐渐倒清,程序化的完成生老病死。曾经有过的梦想,而今却烙上失败的印痕,和大多数人一样,开始无尽的轮回。

 

他彳亍在路上,任嘈杂流过耳际,爱恨皆有缘由是他的理念。即便他向父母伸手要钱,还得做下保证,必须劳动几次,念书多久。早习惯了向人借火时还要忍受蔑视般的几脚。恩要还,仇要报。别人给他一根烟,他就为之倾泻全力打架;若是有人撞他一下,必然还以一记重拳。锱铢必究,分毫辨明。

 

可今天女孩的回答却无形中给他一阵打击,他早已依赖的,已经习惯的世界观轰然倒塌。他痛恨刚才发生的一切,他渴望那女孩让他去杀人放火,抢劫打架,却不是淡淡一笑。

 

默然走在路上,顺便要了瓶酒,边喝边向宿舍晃去。同舍的老乡给他一块毛巾,他重重摔下,“干干什么?要我打打架——”“说什么,喝那么多,咱们多年兄弟,你糊涂啊你~~”旁边早已是鼾声阵阵,一屋酒气。

 

迷迷糊糊,睁开眼,已是天明。摸到枕边老想给他留下的烟,“个老傻蛋,有钱帮我买烟,傻蛋!”倚在铁架上,一根又一根,望着桌上前天拿到的那张一百发呆。烟尽了,他猛然冲了过去,撕碎了钱,打开柜子,把这几天买的酒砸烂,衣服扯破,哈哈狂笑,“没了,没了,不欠了!”踉踉跄跄过去,趴在桌上,提起茶杯,但急忙扔了出去。站起身,看看身下崭新的椅子,一脚踹去,“滚,滚,全给我滚!”又倒在床上,看着新添的棉被,急忙撕扯却苦于无力,老乡这时进了屋,“你疯了,来,先吃早饭,别做傻事!”“要你管个屁!”他夺过老乡手中的一个包子,冲出宿舍。

 

一个包子显然不够他吃,他转悠着去找食堂,可他从来就没去过,一贯是老乡给他买。好不容易摸到食堂,一掏口袋,钱刚才被他撕的精光。他冲窗口大吼,可是没递过钱,那边是空荡荡的。

 

便奔向餐桌,拾些残渣充饥。食堂的师傅跑出来,“干啥啊,这是给我们养的狗吃的,走开,穷鬼!”满脸的仇恨,紧握的双拳,一霎那有嗜血的冲动。“干什么?要打架!”他看到对方强悍的臂膊和手头放光的匕首,恨恨地离开。

 

躺在草丛里,用睡眠抚平饥饿。待到醒来,已是晚间,身体一转,看到一袋烧鸡,不用说,肯定是老乡送的。

 

“还吃鸡,钱呢?”几个人将他团团围住,踢开他手中的鸡,“你小子大方,放走一个大财主,怎么还?”“打他!”

 

他一跃起身,把骨头砸向老大,“她可是个好人,你凭什么?”“装好人?打!”

 

他动手了,悲愤的眼神,仇视的目光,冲上去朝老大后脑勺狠狠一拳,“叫你踢走我的鸡,有种打我!”一声闷响,老大捂头蹲下。后头一个小子飞起一脚,“你他妈的不怕死,弟兄们,打他,打死他,叫他坏事!”

 

一拳击来,他用手隔开,迅速还上一脚,老大已经恢复,一肘子砸来,他鼻梁歪了,鲜血直流,可怒气十足,一掌拍了过去,又把老大打得蹲了下去。过肩摔,扭臂踢,劈掌,锁喉,空翻踢,手劈击。猛然一棍子砸来,他用背部接着,一阵痉挛,倒了下来,上面拳打脚踢。双手撑地,艰难地挣扎着爬起,浑身上下都已是鲜红,“老子和你们这群败类拼了!”一把夺过一根钢棍,砸了过去。一阵子周围倒下了不少,用手擦去嘴角直流的血。

 

只有棍子互相敲击的砰砰声,拳击时的闷哼声,沉重的喘息声。他倒地,挣扎,翻滚,挪动,爬起,再一次倒下。他已辨别不了方向,仍然站起身,挥动拳头,棍子已经被夺走了。跌跌撞撞地走着,“我死了,也不放过你们这败类!”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血喷出,用尽最后的力气,朝老大扑出,掐住脖子,任凭脊梁受到棍击,至死也没有松开。身子渐渐软了,呼吸渐渐轻了。

 

月光慵懒地倾泻在路面上,无情、冷漠,纵使一地血迹斑斑。没有表情的路人往往返返,没有表情的车辆来来去去,构成了宁静的夜。不懂事的孩子才会跑来跑去,而年轻女郎只会捂着鼻子,没有人去关心甚至仅仅打听事件的经过。

 

纵然世界曾今抛弃他,当参透心灵的呼唤,依旧执着向前。

 

葬礼上,有老乡,有女孩,还有一群被感动的人。

 

他,愤怒的凤凰,鲜血的喷洒舞出人生的艳丽,紧抓的双手诉说着顽强,浴血重生,涅槃永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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